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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以文、学为批评(2)

发布时间:2015-09-06

 来源: 中国文学网

    论题二:论杜诗的用事载人 

  如果说“以史证诗”标示的是苏轼“以文为批评”的学术好尚,那么,对杜诗之为“诗史”的用事载人的品格批评,则显然是以学为批评的努力和实践,以“学”的规范和要求作为诗歌批评的轨辙,专注在“学”的广阔视野与深厚积淀,甚至是各种不同学术类型的旁通、化成和联觉。 

    《东坡诗话·书子美黄四娘诗》云: 

    昔齐鲁有大臣,史失其名。黄四娘独何人哉?而托此诗以不朽。 

  苏轼以为杜诗之为“诗史”,当还有用事载人的功利目的。其言外之意其实不过是诗可以补史之不足、不载或者缺载。这自然是承认,作为艺术形式的诗,在某种程度上承载了应该为史志所具备的“载人”功能。毫无疑问,这种思维模式来自苏轼“诗史”会通并殊途同归的学术背景,也就是他的以文、学为批评的理论视野。他是在实践中把史志的和诗的语言、逻辑甚审美爿惯作了很自然的串联和“通感(联觉)”。不仅如此,他在《美“自平”诗》中说: 

  杜子美诗云:“自平宫中吕太一。”世莫晓其意,而妄者至以为唐时有自平宫。偶读(《玄宗实录》,有中官吕太一叛于广南。杜诗盖云“自平宫中吕太一”,故下有“南海收珠”之句。见书不广而以意改丈字,鲜不为人所笑也。与其把这种认识归为苏轼一贯的“诗”“史”通感思维而实践所谓“以史证诗”,毋宁把它看作苏轼基于“诗”“史”的通感而意识到诗事实上取代甚至剥夺了史的志人载事功能。而这正见出苏轼的杜诗批评的出发乃在以学为论诗的前提,用杜甫自己的话说,即要求“读书破万卷”。 

  苏轼对杜诗的解读,以为诗本有史乘才有的找事志人的功能,并非渊源无自。孔子作《春秋》,后人即以为史的功能是“寓褒贬别善恶”,其中就着眼在“纪人记事”:司马迁所谓“究大人之际,成‘家之言”(《报任安书》),所强调的还是史的“载人”功能。杜诗被誉为“诗史”,“诗”“史”两种思维模式的糅合贯通,其中自然包孕了对其诗作“史”的意义认同。而上引《书子美“自平”诗》中苏轼所发议论,“见书不广而以意改文字,鲜不为人所笑也”,似乎标榜了苏轼于诗学的另类兴趣或者学术思维惯性,所谓“以才学为批评”,于此可见其端。 

  因注蘑学识的广博、知识积累的丰富以及视界的开阔,并把它化为切实的议论,苏轼才似乎有些肆无忌惮地“以学问为诗”“以议论为诗”。李清照《论词》对苏轼等人的批评,“学际天人,作为小歌词,直如酌蠡水于大海,然皆句读不葺之诗”:王夫之直斥苏轼“以学为诗”之病,“人讥西昆体为獭祭鱼,苏子瞻、黄鲁直亦獭耳。……除却书本子,则更无诗”(王夫之《姜斋诗话》卷下),虽有些过火,却是一针见血。两家所论,未必不可移于苏轼的诗学批评,即所谓的“以才学为批评”。 

  苏轼开“以学论诗”之风后,继论者蜂起。殆至南宋,此风更盛,张戒等人所著诗话里多有议论,甚于宋初。又如风台王彦辅《诗话》: 

  唐兴,承陈.隋之遗风,浮靡相矜,莫崇理致.开元之间,去雕篆.黜浮华,稍裁以雅正。虽饰句绘章,人得一概,各事所长.如大羹元酒者,薄滋味;如孤峰绝岸者,骇廊庙:稼华可爱者,乏风骨:烂然可珍者,多玷缺。逮至子美诗,周情孔思,千汇万状,茹古涵今,无有涯溴:森严昭焕,若在武库,见戈戟布列,荡人耳目。非特意语天出,尤工于用字,故卓然为一代冠,而历世千百,脍炙人口。予每读其文,窃苦其难晓。如(《义鹘行》“巨颡拆老拳”之句,刘梦得初亦疑之:后览(《石勒传,方知所自出。盖其引物连类,掎摭前事,往往而是.韩退之谓“光焰万丈长”,而世号“诗史”,信哉!这些所谓“引物连类,掎摭前事”云云,不过承苏轼余绪而发挥之。 

  苏轼以文、学为批评的批评手段,并非无的放矢。正如他的诗词创作特别是晚年的诗歌创作慕陶是其当时心境的自况一样,其以文、学论杜诗实际上也是一种夫子自道。在《王定国诗集叙》中他说:“太史公论诗,以为‘《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以余观之,是特识变风变雅尔,乌睹‘诗》之正乎?昔先王之泽衰,然后变风发乎情,虽衰而未竭。是以犹止于礼义,以为贤于无所止者而已。若夫发于情止于忠孝者,其诗岂可同日而语哉!古今诗人众矣,而杜子美为首,岂非以其流落饥寒,终身不用,而一饭未尝忘君也欤?”盛称杜甫如此,正是其披肝沥胆的自我剖白,而他以继承骚雅许杜诗,亦未尝不是出于此种心扉。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并是说苏轼以文为批评与以学为批评是截然不同的,以文为批评只体现在“以史证诗”时。而以学为批评只体现在论杜诗“诗史”“用事载人”品格时。这两种批评手段其实是交相为用的。即对“以史证诗”而言,对“史事”的追索固是以“文”为批评,但其中以“学”为批评的痕迹也是很浓的;而以学论“诗史”的载事记人中,对载事的关注其实又与以史证诗中对诗本事的关注同一枢机。王文龙说:“从东坡的主观条件来说,他对这种方法(即“以史证诗”)运用自如,主要得力于万卷书的根柢和过人的识见。其实与其如此看,倒不如说东坡有意以万卷书的根柢和过人的识见来作批评。这自然是以学为批评的形式,但“文”的轨范和要求也在其中。所谓“别来十年学不厌,读破万卷诗愈美”(《送任假通判黄州兼寄其兄孜》),其实也有“读破卷论益精”的况味的。( 作者:罗汉松 )